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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“行，那派你先去打探敌情。对了，别忘了，跟我一起去趟弋周学校，不过你可以不急，再休息一阵。”

&esp;&esp;说着，吕婉泽小心地观察了眼后座另一边的少年，伸出指头戳了戳他肩膀：“帅哥，背井离乡了，是不是快哭了？”

&esp;&esp;梁弋周穿着纯黑短袖、宽松的灰色运动裤，倚在车窗上，一路都很沉默。

&esp;&esp;大儿子梁骞周今年十九，已经上了军校，性格敞亮活泼，在哪儿都如鱼得水，但这个十五岁小儿子从小就稍奇怪一点——

&esp;&esp;三天不打上房揭瓦，顶着张精致的像洋娃娃的小脸每天四处闯祸，干干净净出门去，小小泥人闯进来。

&esp;&esp;长大了以后收敛了点，不过还是一身散漫不羁，跟没安骨头似得，也不知道随了谁。

&esp;&esp;这次回陇城，梁弋周最少也要待一年。这里的师资教育，跟锡城这样的发达城市自然没法比。

&esp;&esp;吕婉泽心里很对他不住。

&esp;&esp;本来想让他留在那儿的，但梁弋周说什么都要一起回来。

&esp;&esp;梁骞周的军校就是在西北读的，适应环境也快。

&esp;&esp;可梁弋周嘛，还真很难说。

&esp;&esp;他今年也正好初三了，正是关键时候，吕婉泽心里没底，便像往常一样，开了句玩笑。

&esp;&esp;梁弋周没接茬，只问梁骞周：“几点？”

&esp;&esp;梁骞周：“五点十四，怎么？”

&esp;&esp;“快到了吧？”

&esp;&esp;得到肯定答案的梁弋周食指点了点窗外：“我想下去转转，我知道地址，等会儿回去。”

&esp;&esp;吕婉泽说，“行，师傅，那你这儿停。”

&esp;&esp;“记得回来吃饭。”

&esp;&esp;她在小儿子背上一拍。

&esp;&esp;“记得吃药，别忘了。”

&esp;&esp;梁弋周扔下一句，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&esp;&esp;他顺着县城街道一路往东走，漫无目的地晃过主道。

&esp;&esp;陇城，西北四五线小城里难得有长江支流穿过的地儿，但依然是西北属地，被粗犷直白的夏风、近在咫尺的山头、明晃晃的日头包围着。

&esp;&esp;路两边的建筑依然保留千禧年初的风格，店面都在低矮的居民楼下，五花八门的牌子乱哄哄挤在一起，路边闲散的人群三三两两晃过，路面凹凸不平，人们却也早习惯了，走到尤其难走的地方，脚步深深浅浅，跟瘸了似得。

&esp;&esp;平心而论，他骨子里是有点刻薄，喜恶分明，想装也装不出来。

&esp;&esp;梁弋周自己也知道这一点，只不过平时掩藏得挺好。

&esp;&esp;现下一个人待着，可以诚实点儿面对自己。

&esp;&esp;他不喜欢这里，非常不。

&esp;&esp;干燥，呼吸不畅。颜色界限太过分明，尘沙的颗粒都清晰至极。

&esp;&esp;梁弋周平静地观察，胸口深处却像有个不规则圆洞，乍然破了口，呼呼滴灌着风，如同阅读障碍的人，压根无法输入信息，更无法判断解读。

&esp;&esp;换了陌生的城市，最亲近的人即将面对属于生死的大山。

&esp;&esp;山。

&esp;&esp;就像这里。

&esp;&esp;秦巴山地的分支山脉最少两千米起，县城的建筑摆这儿显得尤为渺小。

&esp;&esp;撞入人的眼睛，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
&esp;&esp;心底升起压不住的烦躁，梁弋周路过一家烟酒小卖部，买了条薄荷味的口香糖，拆开，扔进嘴里。

&esp;&esp;靠在贴满小广告的电线杆上，他嚼着口香糖，垂着眸，把银箔糖纸展开，折半撕得整整齐齐。

&esp;&esp;烦的时候，手上就喜欢找点动作。

&esp;&esp;“哎——”

&esp;&esp;周围又传来那种拖长的喊人方式，带着本地特有的讲话方式，曲里拐弯儿的。

&esp;&esp;梁弋周把银色糖纸攥进手心，眉头拧起结，一副生人勿近的气息。

&esp;&esp;“哎！”

&esp;&esp;第二声了。

&esp;&esp;梁弋周后知后觉，是在叫他？

&esp;&esp;他皱着眉抬头，看到马路对面的台阶上蹲了个瘦小的人，非常大条流氓的蹲法，两条细胳膊耷拉在膝盖上。她穿着条纹背心和红色运动短裤，往那儿一蹲，人猴难分，就一双眼睛亮得惊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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